作者:孙太一 (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助理教授 )

https://twitter.com/csbnnews/status/1212224948363841537

编者按:2020年新年前,美军空袭伊拉克的亲伊朗团体,引发示威者冲进美国大使馆攻击,伊拉克成为美国和伊朗角力的新“战场”。美国总统川普声称伊朗是美国大使馆遇袭的幕后黑手,而伊朗对此坚决否认,美伊关系紧张加剧。是和是战?本文虽然作于半年前,对美伊关系的分析依然不乏真知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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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美国的情报部门从多个渠道获得了伊朗正在悄然展开在中东地区返美或不利于美国的行动。这其中包括潜在会对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人员(尤其是驻伊拉克重要城市的美国外交设施)造成的威胁;伊朗在波斯湾筹备舰载火箭或导弹;以及伊朗最高领袖霍梅尼的对美国并不友好的讲话。[1] 就连之前促成《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的伊朗总统鲁哈尼也越来越像鹰派,表示伊朗将不再遵守之前签署的核协议,很有可能重启核武器研发。美国总统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早就想让美国出兵打伊朗,推翻伊朗现有政权并建立新政权。而美国军方和情报部门也蠢蠢欲动,一个载有B-52轰炸机的美国航母舰队已在急速驶向波斯湾。美伊双方都剑拔弩张,是否即将开战?





1979年2月2日,霍梅尼(Ayatollah Ruhollah Khomeini)在伊朗德黑兰被支持者簇拥。2019年2月1日标志着被放逐的霍梅尼返回德黑兰40周年。(图片来源:Associated Press)



虽然川普从参选以来就一直对伊朗很强硬,退出奥巴马/克里政府谈成的《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也是他重要的参选议题,但川普有诸多理由并不想对伊朗开战。首先,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和国务卿庞培奥都以更迭伊朗的政权为目的,希望通过退出核协议恢复经济制裁来促使伊朗政权瓦解,然后通过军事力量树立更为亲美的美式民主政权,但川普根本不在乎政权的更迭,甚至不在乎政权是否是民主政体。川普不是一个受价值驱动的人,博尔顿与庞培奥无法因此说服川普动武。





图片来源:美国驻华大使馆



其次,“钱”如果不是川普个人、团队决策的唯一标准,也至少是首当其冲的重要标准。就在2016年总统大选进入白热化的时期,已经退出竞争的新泽西州长克里斯蒂找到川普,想成为其“过渡班子”的负责人。川普当选总统的整个官僚体系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较长时间的规划。但当川普了解到组这个“过渡班子”所需的钱或者得他自己掏,或者得从他的竞选基金里出时,川普不乐意了。只有在克里斯蒂告知川普这个“过渡班子”是法律规定必须有时,川普才勉强答应,但条件是钱得克里斯蒂自己去筹!这个抠门总统不仅不愿花自己的钱、竞选基金的钱,管理国家的时候也是唯“钱”是从。虽然川普的参谋团队与中国打贸易战的原因可能在战略层面,但川普个人更多看重的是美国国库的“增收”。额外的关税收益对川普来说就是胜利。而要求韩国、北约等盟友交更多的“保护费”,其本质也是为了钱。回到伊朗问题,打一场战争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川普好不容易才从其他方面“抠”来的一点点钱,怎么舍得就这么大把大把花在中东?何况他还曾经在参选时向选民保证过要“退出花钱的战争”。





2017年1月21日,唐纳德·川普总统在弗吉尼亚州兰利中央情报局发表讲话,威胁要夺取伊拉克石油。图片来源:AP


第三,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个川普不想动武更迭伊朗政权的原因来自于此轮冲突的起因。本来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伊以及包括中国在内的多方经过多轮的艰苦磋商,才取得了最终的协议。但是川普看不惯,他自诩为谈判大师,怎么能允许自己任期内前任的协议仍然被贯彻?《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要重谈,《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要退出,《巴黎气候协议》要退出,还有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等等,更何况伊朗核协议?川普最初让伊朗问题成为一个议题的主要动机就是要为了能告诉别人自己比奥巴马强,自己可以取消协议之后谈成一个更好的。若是推翻了伊朗政权,那还谈什么谈?跟谁谈?怎么能满足川普的期待呢?




图片来源于网络



最新从白宫战情室泄露出来的信息表明,川普向他的参谋们(包括代理国防部长在内)明确表示了他不想和伊朗起武装冲突。[2]但假如因为大环境改变迫使川普违背个人意志在鹰派参谋的怂恿下做决策,美伊之间的武装摩擦的可能性依旧不能排除。这可能包括伊朗的过激动作,或者美国大选临近而“通俄门”、“干预司法”等指控朝着不利于川普的方向迅速发展等等。当年小布什、奥巴马都曾企图将战略重心从中东转至亚洲,但因深陷中东泥潭,只能凭空叫嚣“竞争对手”、“亚洲再平衡”,却不得不在需要的方面与中国合作。如今美伊冲突的潜在升级,是否又会是特任期内中美关系的转机呢?


参考资料:

1.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national-security/trump-frustrated-by-advisers-is-not-convinced-the-time-is-right-to-attack-iran/2019/05/15/bbf5835e-1fbf-4035-a744-12799213e824_story.html?utm_term=.932744b410e4
2. https://www.nytimes.com/2019/05/16/world/middleeast/iran-war-donald-trump.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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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Dorit